闽北非遗｜延平遗珠“凤咮砚”，共谱两岸“墨海缘”

在大武夷延平“成功之旅”线路图上，这里有安丰天后宫的“银台奉祀”、三千八百坎的“雄关漫道”，前者依山傍水在徐霞客游记笔下著名的建溪黯淡滩边，后者地处不亚于“蜀道之难难于上青天”的闽赣古道茫荡山（演山）中。一条默默无闻、弯来弯去的安丰溪，串联起历史上闽浙赣的水陆交通要道，承载着古今延平的一个又一个故事。

一百多年前的民国时期，这里的乡民王堂选，用自己的十年汗水，博来了萨镇冰挥毫的可睹可歌的“义声载道”传奇；

三百七十多年前的明朝，这里是卫国护疆的郑成功足迹线，走出“敢向东南争半壁”的招讨大将军。可相当长的时间里，“郑成功与延平”鲜为人知，郑成功“延平条陈”的密码解开后，两岸同胞不时相聚在这缅怀延平王、开台圣王郑成功的历史功绩，重走成功之路。

九百多年前的宋朝，这里的黄裳，舞墨谱写了《演山先生文集》《演山词》，成为北宋词人、文学家，更被宋神宗御定状元。取这黯淡滩石材制出的“凤咮砚”，经苏东坡命名，成为宋徽宗赐予大宋“女神”、“男神”的文房首宝。不知什么原因，多位帝王文豪推崇的凤咮砚，杳无踪迹好几个朝代。  

走进新时代，在南平市和延平区的党委、政府领导、重视下，八闽遗珠凤咮砚，遇上郑世阳，从这涅槃重生，惊“砚”一方。

2024年惊蛰这天，我和南平市政协二级巡视员高天明、闽北日报社总编辑刘晖、延平区政协文教卫体文史委主任詹祖胜、闽北知名书法家等慕名来到安丰里溪山庄的世阳雕刻制品公司，一座“延平王”雕塑，引人注目地立在眼前。在其工作室，各类题材的凤咮砚砚石，让我们目不暇接。

郑世阳还原的凤咮砚。图片转载自《闽北日报》

延平凤咮砚“非遗”项目传承者、公司技术总监郑世阳向我们介绍：凤咮砚，由南剑石制作而成，石材主要产自延平建溪黯淡滩。因水流湍急，长期冲刷，砚石料多形如嘴喙。宋代来建溪之域当官的国子博士王颐，将该砚送给好友苏东坡，苏一看这方砚台就爱不释手，命名为"凤咮砚"，有诗云："苏子一见名凤咮，坐令龙尾羞牛后"（龙尾坑为徽州歙砚坑口）。据唐宋史传记载：宣和二年（1120）徽宗见李师师赐玉管笔、凤咮砚。

郑世阳

宋代砚中“国宝”凤咮砚重现延平后，如今究竟如何？高天明请在场书法家研墨体验。我见中书协会员黄建华、夏红接过世阳递来的普通墨条，在一方凤咮砚上磨了说，“石质细润绵密，轻快光滑且发墨，很好!”片刻之间，引来赞声不绝。

参加研磨的书法家又对我表示，这砚石坚润细腻；砚色鲜明，发墨光亮如油无涩滞感；水纹淡雅高贵，制作工艺精致，观赏、收藏价值极高。凤咮砚重现，点石成金，承载着深厚的延平历史文化底蕴，润泽着文化人的智慧、自信和南平山水的诗情画意。

琳琅满目的艺术品为这的空间增添了独特的氛围和特色，满座雕工精湛的凤咮砚，造型各异，栩栩如生，题材广泛，赏心悦目，更有寓意深远的。比如，我手摸的“四鹤呈祥”砚，砚台浮雕是“八闽铜关”之建筑代表南平延寿楼，作品既直观地表达出“延福延寿”的美好祝愿，又让我联想到该楼外的“延平王军政生涯起点”石碑背后的故事。  

郑世阳制作的成功砚。

郑世阳手持一方“成功砚”，那精致的砚底浮雕，不就是我们进门时遇见的“延平王”袖珍版吗?他介绍说，这款凤咮砚，是筛选黯淡滩的南剑石而成，正面雕作成功战船面海而驰，砚池高阳当空，祥云环绕，表示乘风破浪，去施展鸿业，也寓意一路成功、平步青云。背面刻画郑成功王服肖像，篆刻郑成功名言：养心莫善寡欲，至乐无如读书。在心而蓄，面海长歌。

“在心而蓄，面海长歌”是英雄郑成功的铭词，也是郑世阳的人生追求。具南安石井郑氏血统，从小长在“雕艺之乡”，又有雕刻工匠舅舅耳濡目染的世阳，用郑成功精神，去奋力开启尘封近千年的文房珍宝之门。

他费尽心思去搜集资料，深入安丰溪、建溪沿线去寻觅、捡拾，发现黯淡滩的石质确属文房佳作之材，与苏东坡所说质地特性极为相符，经多方对比考证，并与业界工匠反复制试，证实此石乃宋苏轼所称“凤咮石”无疑。通过克难攻坚，他成功复原凤咮砚的九道制作技艺，且道道追求精雕细琢。

在海峡两岸（南平）纪念郑成功晋封延平王360周年之际，已是中国传统工艺美术大师的郑世阳创办起“南平市延平区世阳雕刻制品有限公司”。2021年11月，又创建武夷山职业学院郑世阳手工木工技能大师工作室。他通过自己的一技之长，努力为传承保护中华优秀传统文化出力奉献。

功夫不负有心人，世阳雕刻硕果累累：公司员工在全国性刊物已发表论文12篇，获实用型专利、外观专利20余项，省级以上雕刻大赛奖项200余项。其中的18件艺术作品，已经被国家级、省级博物馆收藏。

作为“80后”的郑世阳虽然职称诸多，获奖诸多，依然孜孜不倦，精益求精，不断参加诸如清华大学等高等院校的文化、艺术高级研修。2023年，“延平凤咮砚制作技艺”经南平市人民政府批准列入第十批市级非物质文化遗产项目名单，郑世阳又获福建省技能大师工作室领衔人。

郑世阳（左）在寻找砚石。图片转载自《闽北日报》

成功的事业，不是一个人可以实现的。郑世阳遇上歙县籍的中国学者型砚雕家吴笠谷亲自教授、指点要津，还有延平人傅文平、叶寿华等充满家国情怀的成功人士助力推进。当然，更主要的是他自己的天赋和一往无前的毅力。

郑世阳兼任延平区郑成功文化交流协会副会长，创作了多座延平王塑像，多款以成功文化为题材的作品。力求匠心传承凤咮砚，以文促融。比如，2020年10月，他的“江山图”获得第六届海峡两岸雕刻艺术大赛铜奖，“离骚”获得第六届海峡两岸雕刻艺术大赛金奖。2021年4月，其构思取材于延平成功之旅线上的凤咮砚作品“寒江独钓”在参加中国（苏州）国家级工艺美术精品博览会中，荣获中国轻工业联合会颁发的金奖。2021年8月、2022年6月，其“寒江孤影”“寒江独钓”砚雕作品被中国闽台缘博物馆永久收藏。2023年8月，他又将《梦寻海丝》《六艺·传承复兴》等作品赠给上海世界技能博物馆收藏。

郑世阳注重以砚雕为桥链接两岸，在2023年第十四届文博会现场，他和台湾浊水溪流域来的董坐石砚艺术馆第三代传人董嘉靖，围绕闽北复原的宋代凤咮砚、台湾中部古早的董坐石砚的选材、雕刻技艺等，聊得不亦乐乎，结下了闽台砚之缘。

策划参与历届“艺鼎杯”中国木雕现场大赛的台湾文化产业联盟执行长张家琪，是郑世阳很尊敬的老师，我也耳闻台湾“雕刻之城”的苗栗三义木雕协会的这位资深总干事对延平凤咮砚的点评。

那是2024年春分这天，溪上农家，有苖栗、台中、台南和桃园的银发族台胞围在一起，爬山涉水好几日，当天又走1.6万余步，大家还在谈笑风生。郑世阳从武夷职业学院赶来后，掏出“成功砚”，家琪老师接过，认真注目，手指细摸，又传给在座的台胞和南平郑成功研究会会长郑美华、副会长陈利华教授摸看，大家纷纷表示：好滑，好细腻。家琪老师接着说“好像在摸婴儿的皮肤”。

2024年春，郑世阳（左）向台湾著名艺术家张家琪先生（右）等介绍延平凤咮砚。

前不久，张家琪老师从台中来到安丰的延平郑成功纪念馆，深入里溪山庄的世阳雕刻公司进行考察，对郑世阳的凤咮砚作品，留下了500余字的点评和看法。

他认为：传统的中国名砚，通常需要满足以下几个条件：首先，砚台的石质要优良，包括砚石的质地、纹理、色泽等；其次，砚台的设计要精美，既具有实用性，又充满艺术美感；此外，砚台的制作工艺也要精细，包括砚台的雕刻、打磨等工艺环节；最后，砚台要有一定的历史文化价值，反映不同历史时期的文化特点和审美观念。凤咮砚由世阳設計、开发、制作，具备优良的石质、精美的设计、精细的做工以及一定的历史文化沉淀，共同构成了凤咮砚的品质保障，也体现了中国传统文化的博大精深。

郑世阳表示，老祖郑成功是后人永远纪念的延平王、开台圣王，我要用自己复原的延平凤咮砚，为两岸文化融合添墨增彩。（作者：张水源 南平市郑成功研究会荣誉会长 ）