海瑞在延平｜寻迹延平空敬海公

甲辰十月，冬水之数。众里寻道，泛舟游于闽江之上。清风袅袅，若素手之轻抚。水波漾漾，似天女之舞练。骋怀游目，驾长风之所御。振衣扬帆，逐云海之超骧。少焉，日浮于梅山之上，霞披于林樾之丛。晓雾轻缠，万枝浥露。林鸟驰羽，涧溪徐流。此岁月之共景，通古今之舒情。

遥思萦绪，逸兴壮怀。念海瑞而自抒，置身事而亦如。科场困踬，二度落笺。心志虽苦，矢念弥坚。奋袂攘襟，遂别青衿之梦。谒选派官，投身县邑之署。晓行暮宿，千里赴任。教谕延平，培英司风。临驻照景，有感言发。或曰：晓旭鸡鸣，启万类之竞发。晴霄鹏举，携朝气以搏空。川道异流，径殊途而同治用。湖泉兼蓄，容有别而并润生。揣济世之鸿志，怀恤民之远望。不以时困而辍，不以境逆而休。

予舣舟而登岸，步幽径以探胜。古木错落，枝柯蔽日。繁花锦织，异香馥郁。寻古道于九峰，访书院于日中。虽岁华递迁，陈痕与日消磨。然山石嶒峻，似诉昔时盛景。陆离光影换转，恍若蝶影梦中。群贤云集，俊彦吟咏。析理辩义，弦歌不辍。处猿洞以幽游，饮育德之泉流。时记刚峰任上，常以治学小住。踱步于庭除之下，流连于台阁之间。步趋轻捷，神思畅悦。深临其境，或亦有怀。曰：详稽纪法，析毫芒以明辨。笃学经史，品章句而守真义。追四贤之高范，效节庵之忠洁。继往圣之绝学，纾众庶之隐忧。求知之乐不尽，修身之趣无穷！

倏尔，山林逸汽，雨渐舒朦。彤云聚而朔风寒，岚气氲而远山岫。驰急步于山野，带飞絮于眉间。临小舟之浦溆，棹轻楫之漪澜。俄而，水溅飞珠，跳玉迸盘。乍倾泻瀑，浪卷舟舷。逐波击桨，穷人力之所极。狂流倒峡，摧弱舸而愈勇。及至长滩乱石，惊逢暗淡洪涛。海公视观，亦或有触。似教执之沉疴，若风纪之散漫。学嬉物戏，耗韶华而覆鸿途。巧言献媚，败风骨而穷学气。是故，制教约以匡浮妄，严师范以育德馨。少顷，雨霁晴明，似青帝挥毫而净。衍麓晴霞，若素娥展袂以披。亦夫县学之长振，庠序之教盛兴。启贤达于蒙昧，毓德才于幼龄。郢中白雪，雅士争传。洛下耆英，贤风共瞻。

晴光潋滟，斜照归途。訇然作响，沉雷裂帛。延路循声，若觅琼琚。曲径通幽，乍见飞泷。崖高峪险，似星汉之泄落。喷雪跳珰，如素锦之扬波。瀑布中流，动浮槎而乱潜虬。崖巅挂练，破静霭而惊闲鸥。观斯胜景，慨然情生。水之就下，流之趋卑，此自然之长道也。浩浩汤汤，径奔东流，不亦造化之恒理乎？水积云间，或为雨露，或汇溪泉，奔行于崇山峻岭，遇高崖而骤落，循天地之常则，势所必然。其势既定，不因人力而改辙。其向既明，不为外物而移迁。

夫纪法者，亦若如是乎！本于公理，成于宪章。正人心于欲海，维世道于纲常。绳行为之尺度，衡善恶之砝码。制奸宄于未兆，导黎庶于康衢。凛凛不可犯，赫赫不可逾！每览景象，心志弥坚。是故，海笔架梁而守正，治安疏上以护法。海公曰：“身在其职，当行具效。不以私偏，不以情枉。”当此盛世，秉正持刚。铸纪法之利剑，荡寰宇之邪风。察微毫之过，纠偏谬之端；辨公私之分，定功过之衡。临渊无惧，踏险犹冲。守信念之坚定，担责任之崇隆。听民声之诉求，应民心之呼汹。倡廉反腐，使清正满其草野。祛恶扬善，令安宁泽其疆土。

既而，古寺钟鸣，九峰月朗。林风飒飒，万籁声悠。遥想海公当年，聊白发于迟暮，顾浮生之际遇，终期有咐？忽有声传，磊落铿锵。曰：后人执笔，贤愚皆录。此心光明，亦复何言？

尤闻歌曰：“闽山苍苍，闽水泱泱。延平胜境，古韵扬扬。贤才人往，墨韵留香。吾辈奋起，接续启航。”歌罢，景兴怡然，欣尽而返。(林世锟)